大象新闻记者谢昰炜
“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，见我的妈妈。”河南洛阳的王清（化名），在确定将于3月26日回国后，不禁感慨。从她离家到现在，已经过去了17个月。
近日，大象新闻记者收到了来自“ORIENTALDRAGON”客轮船员求助的消息，他们所在的客轮从年3月18日停运抛锚至今，被困马来西亚槟城附近海域已经有一年之久。现在被困船员中有65名中国籍船员，其中河南籍船员6名，他们均被船东欠薪近一年时间，王清是其中之一。
船东玩“消失”，船员被困船上度过两个春节，现在只想回家
年10月，王清通过中介派遣公司在香港上船，当时她对船东的了解并不多，只知道船东叫都某龙，在香港很出名。据王清介绍，船上的中国籍船员，都是在年10月——11月期间，通过不同的中介派遣公司来到船上的。和大多数女船员一样，王女士在船上的工作，主要是为旅客进行服务。
“这艘船主要就是带游客观光游玩。”王清说，年12月份，客轮就停在了马来西亚槟城，之后除了去过几趟泰国，大多数时间都停在槟城海域附近。由于疫情的影响，船上没了游客，最终在年3月18日停运抛锚。
在停运之初，船东曾表示会尽快恢复运营，普通的船员还要为复航进行业务训练，因此船上的日常工作还维持了一段时间。但王清没想到，这次停运竟停了一年之久，船东从去年4月份到现在，不仅没有再给船员发放过工资，还告诉船员们“合同没到期，下船就算违约，为了拿到薪酬，船员们只能在船上等待。
直到去年12月底，船东彻底“消失”，打破了船员们的幻想，“当时船东连我们必要的生活物资都无法提供了！不管是电话还是邮件，都联系不上对方。”王清气愤地说到：“因为船上的中央空调坏了，所有人都只能挤在公共区域休息，加上船上潮湿的环境，很多人现在都得了湿疹。”
此时，王清的声音有些哽咽：“我已经在船上过了两个春节了，现在就想快点回家去见我家人，我很想我妈妈！”王清告诉记者，家人也知道她的情况，都很担心她。但由于家中经济条件不允许，所以她没有像有些船员一样，通过各种手续自费回家。
“海上监狱”难以逃离，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自费下船
“这就像是一座海上监狱，长时间困在海上，现在所有船员都感到身心俱疲。”同为河南籍船员的林丁（化名）说，据国际海事劳工公约，海员不可以连续在船工作超过12个月。而他在船上已经待了16个月了。
林丁告诉记者，去年8月份开始，有很多船员跟家里人要钱，通过马来西亚当地的代理，陆续自费下船回国。“费用很高， 的时候一个人也要3万块。”
“出来工作都是为了养家糊口，现在欠薪10个月，还有高额的回国费用，大家都不愿开口向家里要钱。”林丁说，按照合同的约定，他在船上一个月的工资是1.7万元人民币，不同的岗位，薪酬也不一样。“现在我被拖欠的工资已经有18万元人民币了。”
去年12月，船员向ITF（国际运输工人联盟组织）进行求助，ITF帮助船员雇佣了马来西亚当地律师。林丁曾向律师提出自费下船回家的诉求，律师告诉他这有点困难：“船东现在不承认放弃船舶，案件可能要持续好几个月。要有人留船保证船舶安全。”
昨天（3月22日）下午，当地法院对此事进行了 次庭审，但目前船员们还没有收到律师的回复。
林丁告诉记者，现在船上的船员分为两种。一种是普通船员，为游客提供服务，就像王清一样。而他作为驾驶员，属于船上的必备船员。按照相关规定，必备船员要保障船的基本运转，在没有新船员换班的情况下，是不能下船的。
“新船员换班的手续十分繁琐，而且需要一大笔费用。”林丁说，如果船东承认弃船，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。“承保的保险公司会赔付船员4个月工资，并有义务出资安排船员回国。在新船东接手后，也会支付我们应得的工资。”
“海上监狱”的前世今生，曾为“*王”所有
据船员介绍，该船所属公司为香港大都会邮轮有限公司。记者查阅了相关资料，发现这艘“ORIENTALDRAGON”大有来头。
这艘船的前身叫“东方神龙”号，最早隶属于皇家加勒比邮轮公司，名为“太阳维京号”建造于年，注册地在巴拿马。年退出皇家加勒比船队，被卖到丽星邮轮公司更名为“人马星”号，在同年更名为“HyundaiPongnae”，年又更名为“Pongnae”，为现代商业海洋公司担任航行任务。
年该船更名为“澳玛III”号，在亚洲邮轮公司旗下作为*船到香港外海运营。年更名为“龙界”号，当时的所有者，是大名鼎鼎的“*王”何鸿燊。
年6月10日“龙界”号挂牌卖出。在新加坡干船坞滞留一段时间后，更名为“东方神龙”号，年3月24日离港前往广州，后来由一位温州商人买下，几经辗转来到都某龙旗下。
另一位被困船员对记者说：“听说都某龙在几年前曾经拥有几十亿的身价，他的另一条客轮目前在香港被扣押。现在我们只希望能够尽快回家！”
领事馆已提供帮助，首批回国船员将于26日落地厦门
“中国驻槟城总领事馆已经进行了协调，3月26日将有20名中国籍船员启程回国，像王清一样的女船员都在回国名单中。4月2日，还安排了第二批中国船员回国。”林丁说。
中国驻槟城总领事馆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去年3月“ORIENTALDRAGON”客轮抛锚停运以来，他们就接到了船员们的求助。中国驻槟城总领事馆为此组成工作专班，并派工作人员上船，提供生活和防疫物资，进行心理疏导。
“船员、船东与其他相关方之间还有纠纷。现在正在庭审阶段。”中国驻槟城总领事馆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今年2月11日，当地法院上船扣留船舶，并启动司法程序。考虑到中国船员们的回国诉求，中国驻槟城总领事馆专班多次协调当地海事局、港务局、船东、承租方等多方面进行会谈，商议解决方案。
工作人员表示，像林丁这样，需要保证船只安全的必要船员问题，相关海事法律也有规定。目前，工作专班正在积极进行协调，向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和保护。
王清等20名船员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，也给了像林丁这样的船员点亮了希望之火，“希望之后一切的事情都能顺利，我们也能尽早拿到自己应得的酬劳，回家和家人团聚！”林丁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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